残尸遍地,无一完整,残暴而血腥,鲜血融入雨水,在这片大地上蔓延,宛如地狱一般的景象。
杀戮还在继续,数百人围攻一个少年,本无悬念,呈在围观等正道与左道中人眼中的画面,却与想象的截然相反。更像是那少年对几百黑道豪杰一边倒的屠杀。
然而杀戮已开,谁也停不下来。
场中惊心动魄,场外观看的二百余正道与左道中人也是大气也不敢喘,死掉的那一个个黑道高手,有不少是他们能叫出名讳。
有些凶名在外,曾经江湖上遇到也要忌惮三分。
此时见到那些人像畜生一般任人任意宰杀,他们心中非但没有半点快意,反而一阵头皮发麻。
那黑衣少年,每一次挥剑都流畅写意,宛若雨中疾舞,只是每一次舞动都伴随着大量鲜活生命逝去。
蓬蓬血花在雨幕中绽放,凄美而妖艳,大地血红。
如此绚丽而残酷的杀戮,比那只停留在纸卷上的书画更加绚丽,更加壮美,也更加惊心动魄。
可惜,他们却难以欣赏。
雨越来越大,那少年现在已然全身湿透,但从他身上流下来的却不是纯粹的雨水,而是带着丝丝血色。
此时一众恒山派的大小尼姑已成落汤鸡,定逸师太回身一看,一众弟子在雨中面色苍白,有人已经背过身仓皇呕吐,那场中的画面太刺激。
“师父…”小尼姑仪琳闭着眼睛颤抖,惹人怜爱。
定逸师太口中颂着佛经,却什么也没做,什么也不说。因为知道这些弟子不少年龄不长,自小在恒山派诚心礼佛,心思纯粹,令日所见于她们而言过于恐怖。
只是,恒山派不是纯粹的世俗佛修,身处江湖,有些东西早晚会经历,江湖凶险,今天这杀戮虽恐怖,然而实际上人心更恐怖,今日这番倒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历练。
但其实又何止他们,场外不少阅历比较浅的年轻人此时同样脸色苍白,望着年龄可能比他们还小的少年,宛如无情修罗一般肆意索命,纵然那少年不是他们敌人,也一样在他们脑海中留下了恐怖的烙印。
令狐冲此时早已收起对那少年的任何同情,虽说那一众黑道豪杰心生贪婪,饱含祸心,罪有应得,但那少年杀心确实太重,剑剑毙命,手段残缺,非英雄所为。
“以他的实力,突围逃离才是上策,纵使之后追杀不断,也可分而化之,如今却是逞强了,到底年少。”
这声叹息突兀在华山派等人中响起。
只见岳不群不知何时已经从那酒肆出来,看着那少年杀戮身影,神色有些复杂,似感概,似渴望,又似遗憾。
“爹爹!”
“师父!”
眼见一众弟子脸露不适,自然也清楚他们第一次见到此等场面,冲击过大。岳不群暗中一叹,抬手安抚着面色难看的岳灵珊,尔后冲恒山派那边作揖。
“师太。”
定逸师太向他点头,又继续颂经,岳不群不为意,转头看向另一方向,见到不少熟面孔。
却是不知何时,围观的一众围观者中,出现了已经离别的天门道人等泰山派门人。另外,那有那刚不久将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搅乱的嵩山派等人。
嵩山派十三太保,除去死去的大嵩阳手费彬,托塔手丁勉,松鹤手陆柏,还有原本没出现在衡阳城的大阴阳手乐厚,此时他们也看见岳不群,遥遥作揖。
岳不群回礼,却没上前交谈打算,而是若有所思。
……
“那小子变慢了,杀人变慢,出剑也变慢。”身材矮胖,面色蜡黄的乐厚出声道。
又胖又壮的丁勉淡淡点头:“他坚持不了多久,不过得再等一会儿,现在不是出手的时机。”
高瘦的陆柏细声道:“只怕那小子等不到我们出手相救,就凉透了。”
“留他一口气足矣。”
见得丁勉如此,乐厚与陆柏对视一眼,只道其另有打算,便不多言。
事实与嵩山派几人猜的一样,姬无伤出手的速度确实变慢,尽管不明显,却躲不过真正高手的眼力。
葵花宝典尽管玄妙异常,却有着道家内功的一贯特点,蓄功极慢,非十年以上积累才有可成,纵使他将那葵花宝典第二重修得入门,但其实内功却无多大增进。
姬无伤再次斩出十数道剑影,七名企图从身后向他袭击的敌人瞬间被剑刃席卷,又是一片腥风血雨。
惨嚎声中,地上再添了不少残尸。
只是,这一次竟然有人没有死成,只断了肢体,须知姬无伤此前每一次出剑都无人可生。
这一幕落到有心人眼中。
纵使如此,姬无伤的身影依旧让人胆颤,从开战至今,已有二百余黑道豪杰惨死其剑下,可却无一人能触及他衣角,仿佛难以战胜的魔鬼,让人恐惧。
有人开始退缩,贪婪容易让人失去理智,倾尽所有,但面对一个如何也胜不过的魔鬼时,绝望与无力,会让他们冷静,当明白如何努力也无法成功,他们就会放弃。
“继续,别停下,他内力不多了!”
此时一众黑道武者中,一身着道袍,身材高大,手持双剑一长一短的白须道人大喝一声。
此人也是一名一流高手,但这人甚是狡猾,尽管武功高强,却谨慎要命的过分,一直躲在人群中,见得那少年神挡杀神,横行无匹,便按捺不出手,寻找机会。
“少年人,我等无非就是想借那辟邪剑谱一观,非是想伤及你性命,只要你将那辟邪剑谱拿出来让大家一观,大家承了情,感激都来不及,又怎会再害你性命。”
经得他提醒,众人再观那少年才发现,那人面色确实苍白可怕,气息也弱了不少,似在强撑。又听得辟邪剑谱四字,顿时精神一震,那快要熄灭的心火再次烧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