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岩不清楚血流成河的概念,也没有见过打仗,甚至连杀人时鲜血高溅的场面都没有亲眼目睹过,所以无法体会韩颓当的心情。
这次入侵是汉景帝在位时期,匈奴人劫掠规模最大的一次,震惊天下,百姓惶恐。
最重要的是政治影响,上郡在今天的榆林,距离长安不远,这中间一马平川没有阻碍,如果匈奴人愿意,甚至可以直接杀到长安城下,危及大汉统治。
不过比较奇怪的是,身为大汉诸侯,韩颓当只是愤怒了一会儿就渐渐平息,没有向皇帝上疏说我要为国尽忠,去边关抗击匈奴什么的……大抵是光怒不练的架势。
经过文景之治,百姓安康,诸侯富的流油,据说梁王刘武死时,藏在府里的黄金有四十余万斤,换成半两钱的话,有四亿多。
韩岩和人家比,就好似小白领怼首富,拔根毛都压死你……
弓高侯国虽然小,可韩颓当也算一县霸主,距离七国之乱已经过去十年,他也安逸了十年,岁数一天比一天大,如今看来还是安度晚年比较重要。
韩岩不会鄙视人家,因为清楚自己更操蛋,如果被匈奴人逮到绝对会成为大汉的头号汉奸,不用上刑,直接有什么说什么,裤衩都交代清楚了……
大约是对韩岩的“木匠”工作多了一些认可,也可能是相信了他真能解决灌溉问题,韩颓当在城门口没多说什么,回到侯府却立马召集依附于他的十一位门客,还有二十位侯府护卫,一块派出城帮韩岩打下手。
想要别人认可你,就得先看看你做了多少让别人认可的事,韩岩是成功的,最起码龙骨水车像模像样,很能唬人,让韩颓当信服了。
人多力量大,有了那么多帮手,韩岩直接搞起简陋作坊,让一堆人和他一起做实验,想用最快的速度把纸造出来,然后再搞出印刷术。
只要有纸和印刷术,他就有超强的底蕴,从此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,哪怕手下没有一兵一卒也可以拿捏大汉诸侯。
掌控汉朝的除了大汉皇帝,还有文人的那几杆笔。
……
九月初,弓高侯国的古城脚下,倚墙凭空出现绵延三十多米的茅草屋,里头的人们热火朝天,一阵阵酷暑的热风袭来也不能阻挡他们的工作热情。
木制巨轮的基座已经建成,高约四米的架子成功安装在漳河边,只要再把马上就要完成的巨轮搞到河边,送上基座,水车就算成功了。
可惜这巨轮实在太大,以这个时代的人力水平,就算距离河边只有一千米,也是费死力气了。
韩岩不管他们,任由笠木匠指挥众人干活,而他自己则注视身边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年龄相仿,相貌有六分相似的胞弟韩说。
与稳重且有书卷气息的韩岩相比,韩说完全就是没长大的孩子,站在那手脚不宁,见什么都想动一动,嬉皮笑脸没个正形,竟瞎搞。
大概是为了让韩说多长些见识,压一压淘气,去年时韩颓当让他跟着伯父韩婴出去游历,遍游诸侯国,见识高端人物,混个脸熟,没想到性子还是没变过来。
不用的成长环境铸造不同的性格,韩岩在宫廷里长大,威严庄重,读的是圣贤书,学的是宫廷礼仪,彬彬有礼是必须的,刘彻怎么样他就怎么样,自然是少年老成。
韩说出生于小地方,村里娃一枚,成天带一堆孩子们上山打鼠,下河捞鱼,想不捣蛋都不行。
昨天竟然偷偷摸了韩岩的金丸,在城里拿弹弓射路边的孩子们,要是下手重了,不残废也得一片淤青。
而且拿钱不当钱,打了金丸不收回来,直接谁捡到就是谁的,你他妈到会玩……
祸害他哥的钱,韩说一点愧疚都没有,穿一件没袖子的粗布汗衫,满脸希冀的站在韩岩旁边唠叨:“大兄,咱侯府里那辆豪华马车是你的啊?”
“怎么?”韩岩两手叉腰,没好气说:“鱼不捞了,弹弓不打了,开始玩车了?”
被点破了心思,韩说一点不脸红,挽起弹弓瞄着支撑茅草屋的木桩,说:“我和菑川国世子刘衍,河间国世子刘不害约定好赛车,本想借个皇帝车架,保准能赢他们,这不前几天陛下有诏,车骑要符合身份,借不成了,我想用用你的马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