杯中酒已尽,人去未留影。
大盗坐的桌子不知何时已经人去空空,只在桌上留下了几两碎银。
酒馆里依旧喧闹嘈杂,众人交杯换盏喝得好不痛快。
店小二仿佛不知疲倦般,每当进来一个客人都会上前热情的招呼,店里的小厮在每一张桌子之间徘徊,没有人会留意一个已经离去的人……
……
酒囊从新回到大盗的手中,里面鼓鼓囊囊,已经被盛满了酒,一口烈酒入腹仿若火焰灼烧,吐出一口灼烈的酒气,大盗环首四望。
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流来来往往,或怒、或喜、或笑、或闹,这就是人生百态。
只是乱世繁华,是否犹如梦中之花,一碰就碎?
带着一丝醉意大盗踉跄着步子迈入了人群,随着人流前行,很快被人群淹没,最后消失不见。
有好的地方就有坏的地方,有贫穷就会有富裕。
城西。
这里聚集着阳城一半以上的富商巨贾,豪宅大院林立,高墙大院坐落向人们彰显出它气派的同时,又让人们望而却步。
朱家就是这里的其中之一。
朱家大院里,前院高朋满座一片热闹的景象。后院的仆役,丫鬟四下奔走忙得火热朝天。
“你们动作快点,在老爷从城主府回来之前一定要把院子里的一切布置妥当。谁要是敢偷懒,扣去一月银钱!”
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从前院来到后院,对院中的仆役和丫鬟大声的吆喝。
见有仆役跑得慢了,上前就是一脚。
被踢的仆役闷哼一声,却不敢作丝毫停留,忍着疼痛一瘸一拐的跑向了厨房。
今天是一个大喜的日子,在管家看来就是如此。
朱家是一个商贾巨栗,但是在那些官老爷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,呼之即来挥之即去。若有反抗者那些官老爷随意在暗中使一下绊子就有得受了。
虽说朝廷不允许官老爷们与民争利,只是钱财这种东西又有谁会不喜欢?
就在昨日,城主府的卫兵带着一张请帖上门之后,家主就觉得这是一件莫大的荣幸,或许这是一个机会,一个结识官老爷们的机会。
所以在出门时,家主就交代自己,在家里置办一场宴席,等家主回来后好宴请宾客。
如此喜事自然要办得风风光光,不能在宾客面前落了家主的面子。
“三爷……三爷……”
一个仆役气喘吁吁的跑到管家面前,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,然后垂着头一边喘气一边心中惴惴不安。
管家自家中排行第三,从小就进入朱家,办事尽心尽力几十年,朱家老爷便赐了他随自己姓,固名朱三。
朱三见到这仆役如此莽撞心中不悦,面色一板道。“你不去前院办事,跑到后院来做什么?”
仆役闻言身子一颤,心中更加不安。
这朱管家平时看起来和和气气,对待仆役下人也是爱护有加。只是私底下其人却是极为的暴戾。
府中的仆役、下人们稍有惹怒他的地方就少不了一顿打骂,严重的更是被他打断手脚扔出府外,任其自身自灭……
一个仆役在早先进来的时候就听其他的仆役说起过,听说城北的坡头已经多了好几个土包了,都是惹怒管家之后,被活埋的……
若是平时他连多看管家一眼都是心惊胆战,如今站在面前心里那是又惊又怕。只是想到家中的老父苦苦哀求自己的事,自己便不得不来……
“小的……小的……有事想要求三爷……”
朱三沉吟道。“何事?”
仆役打量一眼周围来往的仆役,丫鬟。战战兢兢的道。“三……三爷,能否借一步说话?”
朱三双眼一瞪,道。“何事不能这里说?”
仆役心中更加不安,身子颤抖着道。“小……小人,家……家中有一兄长,想要来府里讨一碗饭吃。还望三爷开恩……”
朱三闻言思量片刻,看了一眼院中的情形。这才说道。“里面说。”
“谢谢三爷,谢谢三爷。”
仆役忙不迭的行礼,心中惊怕去了几分。随即跟着朱三来到了侧屋。
朱三寻了个位置坐下后,看着仆役道。“说说吧,你那兄长是怎么回事。”
仆役不敢怠慢,连忙道。“小人家中有一个兄长,早先在家中务农,只是近年来遭了天灾,粮食收成几近没有。
所以苦于没有谋生的手段,便拖小人来府里询问三爷能否赏他一碗饭吃。”
朱三背靠木椅单手轻轻敲击桌面思索良久,这才道。“马蹶那边应该还差一个小斯……”
仆役闻言大喜,连忙拜身行礼。“谢谢三爷,谢谢三爷,小的一定铭记三爷的大恩大德。”
仆役说罢起身,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钱袋,恭敬的递给朱三,道。“三爷这是小人孝敬给您的,还往三爷收下。”
朱三接过鼓鼓囊囊的钱袋,在手里掂了掂,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。道:“你先下去吧,明天就可以让你兄长入府。”
“谢谢三爷,小的告退。”
仆役再次行礼,躬身退去。
朱三见仆役走远,又看了看手中的钱袋,心中颇为满意。这个仆役有几分机灵劲……
“上有行之,下必效焉。”
墙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影,将院落中的这一幕完全收入眼底。院中行走匆忙的仆役、丫鬟,以及管家朱三都没发现院墙上多了一个人。
“看来盗爷是没来错地方啊,从这管家的行事风格就可以看出这家主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,想来坑蒙拐骗之事做得不少……不过如此更好,这样的人家盗爷最是喜欢。”
大盗嘿笑一声纵身而起,身子一跃就跨越了一丈远,在空中翻转一圈身子便轻巧的落在屋顶上,脚底与青瓦接触只发出轻微的细响。
如此轻微的声响隔上三尺距离便声不可闻,更遑论这院落中嘈杂无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