碧云天,黄叶地,一湾玉带通南北,波上寒烟翠。旭日初升,山映红霞接天水。乱世人间,又怎比得荒草黄花,仅受风霜摧?
初阳高升,将阳城高大的轮廓,拉出长长的影子,影子的尽头,横亘着一条贯通南北的宽敞官道。
正值清晨十分,官道上行走着一些行人,这些行人大多为农人打扮,或是挑着粮食,或是提着山货野味,看着高大的阳城,盼望着能够早些进城,贩卖自家的粮食山货,换得一些银钱来贴补家用。
虽然刚刚秋收完毕,可是这些农人脸上却看不到一点丰收的喜悦,相熟之人也没有兴致闲聊,全都愁眉苦脸,唉声叹气。
无他,近年来天灾不断,粮食收获不丰,除去繁杂的赋税,能收进自家粮仓的粮食少的可怜,眼看便要入冬,家中妻儿衣衫单薄,却无多余米粮换些麻布,织衣御寒。
唏律律~
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压抑的安静。一匹健硕的黑色高头大马,自官道远方疾驰而来。四蹄踩踏在坚硬的路面上发出急促的“踢踏”声,掀起一片飞扬的尘土。
行人闻声,纷纷避让,唯恐躲避不及,被速度极快的大马撞上,摔得一身伤痛。
待黑色大马奔到近前,才看清马背上,骑着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年轻男子,男子年纪约莫二十出头,平凡无奇的面貌,搭配上这一身黑色的紧身衣,让人生出一种怪异之感。
黑色大马靠近农人,却速度不减,不消片刻已经穿过行人往前奔去,不消片刻就已临近城池。
马背上的黑衣男子见此,立刻一提马缰,黑色大马灵巧的调转方向,朝着官道左边的一条小道奔去。
小道不足一尺,路面凹坑不平,黑色大马奔驰在这小道上,速度竟然不受丝毫影响,依旧四平八稳,健步如飞。
一人一马跑入小道不过半盏茶的功夫,又是一匹枣红色的快马从官道远处疾驰而来。
这枣红色的大马,虽是没有黑马健硕,但在马背之上那人的驾驭之下,其速度竟也不逊色分毫。
马背上坐着一个头戴黑色结式幞头,身穿圆领白色明纹服,脚穿长靿靴的男子,男子腰上別着一把黝黑的横刀。右边要上悬着一块鎏金令牌,擦得很是干净。
令牌之上一个“捕”字,反射着日光,很是显目。
只是这人似乎很久没有打理衣衫,白衣之上有许多污迹,发丝也有些散乱。
这身行头,明眼人一看,便知是官府当差的捕快。
男子风尘仆仆脸上流漏出疲惫的神色,望向前方,瞬间又被坚毅之色取代,前面那人尤为厉害,自己追捕一月时间,竟然奈何不得,只能一直尾随在那人身后,想要寻找一个有利的机会,将其捉拿归案。
只是那人不但骑术高超,坐下的黑马耐力也十分惊人,自己的坐骑虽算不上良驹,却也是难得的好马,好几次都差点因为马力不济跟丢掉那人的行踪。
想到此处这人双腿微微用力夹住马腹,催马前行,待得一人一马快要奔到岔道之时,捕头双眼迅速扫过官道左边的小道,见小道上面留下两排崭新的马蹄印,就知前面那人已经骑着马转入了小道。他不敢耽搁分毫的时间,两腿夹紧马腹,猛的把手里的缰绳朝小道方向拉扯。
枣红色大马,马头受到拉扯,速度过快,却是来不及调转方向,身体由于惯性,朝着前方倾斜,捕头见势不妙立马翻身下马,两腿迅速的在路面轻点几下,两腿落在落地的同时又猛的发力,借着一股巧劲将马身扶正。待得大马的身子完全奔去小道之后又立刻翻身上马。
这一上一下之间不过片刻的功夫,却显露了捕头高超的身手。
小道越往前行道路也越来越窄,路面上除了枯黄的杂草外,几乎不见行人走过的痕迹。
黑色大马奔行的速度渐渐的降了下来,前面小道许是因为长期无人经过,长出许多荆棘灌木,阻住了大马前进。
男子见此情形,索性一拉缰绳,勒住黑色大马,停将下来不再前行,随后他拨转马头面朝来时的方向,在他视线的尽头处,一个身穿皂色衣衫的男子,正骑着一匹枣红大马朝他奔驰而来。
不过片刻功夫,一人一马就来到了近前。待一人一马停下后,黑衣男子开口道:“姓白的!你追了盗爷一个月,在盗爷后面吃了一个月的灰尘,滋味如何。”
“只要能捉拿你归案,某就算再吃一个月的灰尘,又有何妨?”姓白的捕头沉着的道。
“拿我归案?”
黑衣男子猖狂一笑,道:“也对,江南府超过四成的官员,家中都被盗爷光顾过,你们江南府的府首,自然是坐不住了,若是不做点事情,又怎么和那些官员交代,所以就请出了你这江南府第一捕头!”
白姓捕头皱眉凝视着男子。
“只是可惜了……可惜了你这江南府第一捕头,无案不破的名号,这次过后要改。”黑衣男子讥笑一声。
又接着道:“你我追逐一月时间,期间交手的次数不下十次,可有一次你在我手中占得了便宜?”
“没有!”白姓捕头认真的回道。
“那你还想拿盗爷归案?”
黑衣男子道。“你还真是锲而不舍。要是你不接这一次命令,不来缉拿盗爷该多好啊!你接着做你无案不破的江南第一捕头,我也不用受这一月的罪。多好啊!要不你回转江南府,盗爷我去别处逍遥,就当谁也没见过谁,如何?”
“上官差遣,某职责所在!某花费数月时间才找到你的行踪,自然不能轻易就放弃。”
黑衣男子道:“嘿!你这人就像一颗茅坑里的顽石,又臭又硬,真的让人很不讨喜,也不知你是如何得了那江南第一捕头的名号的。”